2020年是我安家津城的第六个年头,往年津城的冬天总是寒冷且漫长,但今年津城的春天却一反常态的早早来到,她那跃跃欲试踏入正月的脚步,给独流镇的人们带来了些许希望与暖意。
“前天咱值夜的时候不没几辆车么,咋还盯不住了呢?”我边换鞋边问到。
“我听说是一大早有不少村民非要去良王庄看看大集开了没有,出去的多拦回来的也多,路口的大车小辆都拧麻花了。”组长说到。
在去往镇口的路上,我才想起来按照独流的惯例,一过正月十五,乡镇的大集就开始赶起来了,摊贩们从静海北边的乡镇一路向南,良王庄乡是逢农历的二和七赶集,独流镇则是逢农历的三和八赶集。今年因为防控的需要,摊贩们都自觉停业,昔日热热闹闹的街面上空无一人,汽车一路匆匆驶过,我竟开始怀念起这座古镇以往的繁华与忙碌。
上午7:30,到达310省道路卡
眼看路口待检的人流和汽车排出去几十米,镇上综治办的李哥手忙脚乱的检查出入证,另一位志愿者则给司乘人员一一测量体温,李哥见我们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,算是打了个招呼。
组长看到这阵势,连忙嘱咐我上前帮忙检查出入证,他则走进路卡左边的彩钢板房,过了一会儿组长拿出了一块木板,上面用油性笔写着:“今天良王庄不赶集!”
组长把板子立在了出镇一侧的路边,然后宽慰已疲惫不堪的李哥说:“放心吧,别看我这块牌子上只写了8个字,一会儿就把出镇的人数减下来,咱把这几十米都消化完,你俩就能回家睡觉去。”
不一会儿,肿瘤医院帮扶组也闻讯赶来支援,这一个月来,独流镇的帮扶组就地转为九个党小组,在镇边的七个卡口灵活穿梭,四处支援。
在待检的队伍中,我忽然看到民主街的村民刘二爷戴着口罩,推着三轮车在队伍中间排着,于是我上前问道:“二爷,您老这是干啥去了?”
刘二爷认出是我,把口罩往下拉了拉回到:“小张啊,我想去到集上看看有没有小麦和油菜种,去年收完棒子我没捋上冬麦,今年我想补种春麦。”
“二爷啊,去年不是刚给您申请的大病救助么,你不在家安心养病,还想着你那二亩地呢?快回家歇着吧。”我想起去年二爷得过脑梗塞,便对他说道。
“嗐,就是动了一次火(独流方言中脑梗塞的说法),我没事儿,咱独流有句话说的好:春耕深一寸,可顶一遍粪。春耕不肯忙,秋后脸饿黄。要是农民都不种地,等这一波病毒过去,咱们吃什么啊?”二爷有些忧虑的说到。
我看着忧心忡忡的二爷,对他说到:“二爷,不是不让您种地,咱独流还有句话想必您也听过:庄稼不认爹和娘,精耕细作多打粮,咱这不比东北,补种春小麦得等三月底。还有您老那二亩地没沤过肥,种了菜也长不好。再说现在温度也不行,得连续一周气温12度以上才能种叶菜,要种瓜的话也得等15度以上,要不然倒春寒一来下的种得冻死。”
“呦呵,你这大学生也知道种地的事儿啊?”二爷有些不相信的说到。
“瞧您老说的,我还能骗你么,前两天习总书记开会都说了,这一波疫情很快就能看到拐点。等过了拐点,我开咱大队的旋耕机给您老犁地去行不?”见二爷仍有些不信,我向他保证到。
二爷听罢,认真问到:“那你跟我说,什么时候到拐点?”
“等咱独流大集摆起来,不用去良王庄赶集,拐点就到了!您老快去测体温,回家歇歇吧。”见二爷排到了队首,我对他说到。
上午11:30,路卡上午值守结束
看到镇上来换岗的人员相继到岗,我和组长便把“枪”交了出去,并跟带队的司法所陈所长说起上午盘查和测温的大致情况。
陈所听完上午的值勤情况,对我们说:“你二位还没吃饭呢吧,正好赶上,咱们倒着个儿吃点东西你们再走吧。”
组长听完便问陈所:“你们多领了两份盒饭吗?”
陈所回到:“哪还有盒饭了,都给各村出不了门的老人送去了,孩子都在市里,也照顾不上,镇里寻思特殊时期能托一下就托一下。我们也没吃就过来了。”
组长见大家吃饭的兴致不高,便打趣的对大家说到:“那应该是你们赶上了才对吧,我上午看这板房里食材相当丰富,有黑椒牛排,红烧牛肉,小鸡炖蘑菇,想泡哪碗泡哪碗。上午六伯还给我俩送来一壶水,正够哥几个一人一碗。”
听到组长这么说,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,笑罢大家倒着个儿吃了六盒方便面,权当吃了许久未吃过的大餐。
中午12:50,路卡临时办公板房内休息
收拾完桌上的面桶,我坐在桌前拿手机看了会儿新闻,还没刷几条朋友圈,就听板房外面传来一阵油腻又尖锐的声音:“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,我家口罩都快没了你知道么,我每天出去遛狗都没得戴你明白么,回来我得了病你XX给我治啊?”听到有人吵闹,我和组长赶忙跑出板房,到卡口看个究竟。
只见一位身穿绿色棉服,个子不高,身材削瘦的中年男人对着镇上的检查人员尖声大吵,那声音极具穿透力,如同一根沾着油泥的锈针猛的搅刺入耳,十分难受。
“我就住那边的小区你知道么?我总到那边的康寿福药房拿药,前儿从没有人拦我你明白么,今天凭什么不让进?”这个中年男人一会儿指向前面,一会儿指向后面,唾沫星子从他口中飞溅出来,被那阳光一照,好似玻璃渣子一般散碎落地。
组长见状赶忙上前给面色通红的查岗员解围道:“有理不在声高,没理你吵也没用,你刚说你住哪儿?”
中年男人见有人搭茬,更加激动,他回到:“我就住前面那个小区,我是李家堡的你知道么?”
组长见他有些激动,便压低腔调说到:“我不知道,我也不想知道,我只知道李家堡不属于独流镇,所以你今天过不去这个卡口,多说一句,别说是你,谁要还能从镇上买到口罩,我加三倍的钱回购!”
“那凭什么他戴的新口罩?你们哪来的特权?”中年男人指着我说到。
我听完非常气愤,便指着自己戴的口罩对那人说:“你再睁大了眼看看,我这是戴了两层!里面的一次性口罩到今天用了四天了,外面的口罩是村里大娘给我缝的!你遛狗有必要戴N95吗?我要有N95早捐给医院了!还在这儿吵!”
“哎你说的嘛?你再说一…”
还没等中年男人发作,组长便打断他说到:“行了都别说了!你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,你问为什么不让你进去,那是因为独流镇到现在一例疫情也没有,你问了我们好几遍知不知道,那我问你,你知不知道为了保持一例疫情也没有,有多少人白天吃不上饭,晚上睡不了觉,有家不能回吗?你至少还能吃饱了出门遛狗,你怎么过是你的事,但是拦住没有通行证的人是我们的事!今天不管你是谁,没有通行证我绝不让你进去,我劝你回家好好待着,别在这里找不痛快!”
看着组长严厉的神情,中年男人有些泄气,见我们都对他怒目而视,他扭头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卡口。
见我仍有些气愤,组长对我说到;“你也别生气了,这个新冠病毒传播速度太快,所以容易引起人们的恐慌,这个时候你不管他们,不去跟他们解释,甚至说不挨两句骂,他们没有渠道发泄,会更加恐慌。”
听组长这么一说,我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。
下午15:27分,继续在310省道值勤
下午卡口的流量明显比上午少了很多,入镇的路上恢复了冷清,这时我看到一辆后斗里满满的皮卡向卡口驶来,我正要上前查看出入证,车窗摇下我才认出副驾驶坐着的是我们民主街的乡镇企业家白森。
白森见到我有些意外,连忙下车问我:“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啊?”
“过年好白老板,我今天赶上在这个口帮忙,你那厂子准备什么时候开工啊?我给你介绍几个想就近打工的社员过去。”我答到。
“我那厂子现在还没复工呢,我琢磨着等这新冠病毒过去了再开工。”白森回到。
我看了看他装的满满的车斗问到:“不开工那你这是进的啥货啊?”
“哦哦,忘了正事儿了,我来给你们送吃的,听说你们总吃方便面,我给你们送几箱火腿肠和八宝粥。”说罢他拨下了后斗挡板,从车上搬下一箱箱的食品……
因为还要给另外的卡口送食品,白森没有停留多久,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卡口,我点数好,把白总的姓名和捐赠物品记在了捐赠名册里,记好后我一页页翻看着捐赠物资的明细,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动,这名册里镌刻下的,不仅是村民对我们工作的支持,更是党群鱼水情!正是他们的爱心捐赠,让独流镇的疫情防控工作多了一份支持,少了一些阻力。在这场史无前例的疫情面前,没有一个人可以置身事外,也没有一个人是一座孤岛。以人人尽责的点滴奉献,汇聚成坚决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的磅礴之力,在这无比强大力量的指引下,我们将继续在防疫一线日夜坚守,守住大门。
疫情无情人有情,短暂的黑夜终无法阻挡顽强的生命,这场不期而至的疫情阻击战,不仅是对党群关系的考验,亦是对每一位共产党员的洗礼,作为给村民们守卡的一名党员,我坚信在党中央的果断决策和英明指挥下,很快我们就会坚决打赢这场疫情阻击战,等到胜利到来的那一天,全面小康的幸福生活也将如期而至!